嗶、嗶、嗶病床旁的生理監視器,隨著螢幕上的數字平穩地發出聲響,就這樣靜靜躺著,一切的等待,都是為了成就大愛能圓滿。4月11日夜晚,阿恆在回家途中不幸發生車禍,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寂靜的黑夜,車子飛速直奔台中市鄰近醫院,但嚴重顱內出血、肋骨多處斷裂、氣血胸och到院前已無生命徵象,醫院仍極力搶救,做了引流手術。
接到醫院傳來的惡耗,兒子詠仔緊急趕往醫院,確認過父親的傷勢狀況嚴重,悲痛下,還是照著父親的生前器官捐贈意願,轉至大林慈院。4月13日入院後,阿恆住進外科加護病房,在醫護團隊用心合力照護,阿恆的生理徵象穩定著。14日下午,神經內科醫師許明欽站在病床旁,屏氣凝神進行第一次腦判,四周圍繞著許多醫護同仁,共同為他器捐的心願而努力。
15日早上第二次腦判,由檢察官及法醫審核相關資料後,同意進行器官摘取手術。在外頭等候的兒子及未婚妻,與阿恆的二姐,在志工陳鶯鶯、社工師的陪伴下進入病房做最後道別。
「有什麼事再來告訴我」、「下輩子換你來做我的小孩」詠仔用手輕拍著父親的肩膀一邊說著,強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水,鶯鶯師姊在一旁安慰著,鼓勵他有什麼話想對爸爸說的、祝福的話,都要講出來,站在另一旁的二姐早已泣不成聲,社工師林沛瑄擁著她,肩膀頓時成了最有力的避風港。
53歲阿恆為慈濟環保志工,平日除了打零工,其餘的時間就會到環保站開環保車做回收、參加慈濟社區活動,兒子長大後外出工作,家中只剩他一人,雖然獨居,卻因為有了慈濟人的陪伴而不感到孤單。
「如果以後走了,就把我的器官都捐出去,幫我做點好事。」一天夜裡,父子談心時刻,阿恆因為本身患有癲癇、憂鬱症等疾病,有時難免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,他告訴兒子人生最後的心願,希望自己死後還能發揮一點功能,至少比燒掉後,什麼都沒有而來得好。詠仔也認同父親的想法,彼此似乎達成了共識,那天晚上,父子倆睡得特別安穩。
只是沒想到,這一天來得這麼快!外科加護病房中,大家忙進忙出,而隔著一扇門的外頭,移植中心護理師洪雪苹,從啟動器捐開始,隨即展開聯絡各醫院需求器官情況,並由護理師殷家涵一同協助相關事宜,最後確認可捐出心、肝、腎、皮膚。
開刀房已備妥後,加護病房同仁協助推床,鶯鶯師姊與社工師也陪伴家屬走完最後的這一段。離別的不捨,在這條通往開刀房的走廊似乎沒有盡頭,家屬站在另一頭的期盼,是器捐者大捨後,付予等待重生家庭的希望。
手術室裡,冰冷的空氣卻嗅到一股希望氣息,麻醉科醫師吳育政站在手術台上方,細心觀看著機器上跳動的數據。「感恩器捐者的捨得,救了無數家庭,祝福他功德圓滿。」這一段話,正如他所寫的文章「末期醫療的大捨,器官捐贈的大得」,同樣為器官移植團隊的一員,他也用文字表達對於器捐觀念的推崇。待確認麻醉完成後,吳醫師將此刻心情順手寫在紙條上,他寫道:「一個人很難改變全世界,但他改變幾個人的全世界。」
13號手術房,在跨科、跨院團隊的緊密合作下,下午四點零五分下刀,圓滿器捐者的心願。移植團隊的靈魂人物尹文耀醫師說,捐贈者的二姐、兒子,希望能夠發揮阿恆最後功能的心願,還有等待器官捐贈者的殷切期待,醫療團隊責無旁貸的挑起重任,除了心臟、肝臟、一枚腎臟由配對到的醫院前來摘取,另一枚腎臟由大林本身留下,皮膚則入國家皮庫。
窗外午後炙熱陽光,就像阿恆的大捨大愛,拯救了無數家庭,讓世界因此變得溫暖。